“既是妖物,为何区区几根布条就能困住她。”细白的指尖指向地上蜷缩一团不断扭动挣扎的人影,从门外透进的灰蒙蒙光线如同阴霾一般盖在每个人心头。
书房中气氛一下凝固,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目光更不敢顺你指向的方向望去,纷纷低下头连呼吸声都安静了几分。
因着这句话,地上痛苦扭动的人停止了挣扎,错愕地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你,被塞满布条的嘴中发出难懂的嘶呵声,她眼泪几乎快要流干了,在几息的惊愕后仿佛抓住了最后救命稻草一般,又扭动着身子擦着地面朝你爬过来。
你的一句话吓得身旁的织云直哆嗦,手中下意识地拉紧你的衣袖,恳求地望着你,小幅度地摇头。
她求你别再说了。
你明白她的意思,但你心里难受地像是喘不过气,仿佛不阻止那道士,你便会悔得心脏揪在一起地疼,悔得你每夜连入梦都是这般的心痛。
而你的这句话像是疯了般的妄言,所有人都觉得你是疯了,王老夫人更是红了眼,被人搀扶着转过身,身子气得只发颤,指着你怒道。
“我原以为你是个清醒得!如今看来你也不比我那不成气的孩儿清醒到哪去!你们一个两个皆被这妖物蛊惑,你明知道宋棠一月前便被人发现死在宋家村外的树林中,如今竟还为她辩解,那你说说看现在这女子不是妖物还能是谁!!”
老夫人吼出这些话,像是失了力气般瘫倒在身边人身上,满是沟纹的眼角有眼泪流出,让人尊敬了半辈子的王老夫人仿佛在此刻失了完全的体面,她脊背微佝着,目光看向床帘中躺着的王明,嘴中满是后悔让他到这别院来念书的喃喃自语。
宋棠一月前便被人发现死在了宋家村,死时全身皮都被扒了,只留一具失了人皮的尸体,还是靠着散落在四周的首饰才分辨出这具尸体的身份。
这事你是知道得,当初王管事将这事告诉你时只觉得匪夷所思,可后面发生的种种与宋棠相处的过往都像是一张织得密密麻麻的罗网,将你缠得意识昏昏辨不清方向。
书房中的众人都觉得你是被妖物蛊惑,才会昏了头替宋棠说话。
“我看夫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站在一旁的道士冷哼一声,甩甩手中拂尘,从破烂透风的袖子中掏出一小瓶黑漆漆的小瓶子,小瓶子不过手指大小,瓶口还塞着红色的布缎,古朴又普通。
老夫人抹去眼角的泪,由人搀扶着走到道士面前直直跪了下去,“求道长出手将那妖物除去,救救我的孩儿!救救我的孩儿……”
“呜呜呜……”嘴里塞满布条的宋棠看着王夫人声泪俱下的哀求,整个人都疯狂地挣扎起来,含泪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不停哀求道长的老夫人,喉间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嚎叫。
因着宋棠的暴动挣扎,身旁的人皆是面露惊恐地退后,本就不大的书房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任人潮惊恐地退去,你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一旁的织云胆怯地死死抓住你的手臂,指尖掐出疼意,生怕你再像刚才一般出声替宋棠说话。
不顾四处慌乱的人群,道士手中拿着小瓶子,慢悠悠地越过跪在地上的王老夫人,走到你的身前。
“夫人还是执迷不悟。”道士边摇头便叹息,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夫人可仔细看过,捆在这妖物身上的究竟是何物。”
地上的宋棠听到这话,顿时呜咽着朝边上爬去,像是害怕极了待会发生的事,她被布条捆住手脚再怎么扭动身躯爬行也根本没有什么用,几步的距离足以让你看清她身上捆住的布条。
灰色的布条是用最粗糙的布料裁成,看着像是从哪随意扯来的,要说唯一的不同便是布条上被人用朱砂龙飞凤舞地画上了复杂的符号。
朱砂是驱邪之物,被人凌乱地抹在布条上也不怪你看不出这是什么。
“现在夫人可知这布条有什么用了?”
“画皮擅扮成美人模样,蛊惑人心,吸食其精气,再食其心脏。”道长眼神不停在你与宋棠身上瞟动,有些意味深长,“可惜……这画皮妖有一弱点,每个月圆之日都得重新画皮,不然这从活人身上扒下的皮便会腐坏,而换皮后的第二日便是画皮妖最衰弱的时候。”
“前几日老道我途径本地路过贵府便知王公子有这一难,老道与夫人命中有缘自会出手相助,但万万没想到夫人居然也被那妖物蛊惑,这可与老道之前推算的不一样。”
道士似笑非笑,却不再看你,转身站到面露绝望哀求的宋棠面前,接着拔开了瓶子的塞口。
你心中突然盛满了陌生的痛楚,有些茫然地想要伸手阻止,却被一旁的织云扯着身子退后了几步。
透明仿若清水一般的水液从瓶口倾泄而出,淅淅浇在宋棠身上,霎时炸开白色烟雾。
宋棠喉间发出撕裂的哭嚎,整个人疼得不停在地上打滚,那水液淋到的地方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冒出一阵阵气味古怪的烟雾。
烟雾闻着像腥臭的腐肉,恶心得让人作呕,人群中